文/曾英棟
「微醺—等待自然的給予」,一直以來都是我的座右銘。「微醺」是喝酒的某種狀態,其實還有另外一個含義,即與現實保持距離、把茶米油鹽醬醋茶拉出一個距離,如在夢中;這種距離感,正是進入藝術世界的任意門。
我很喜歡李白「舉杯邀明月」的動,也喜歡蘇東坡「明月清風我」的靜;在賽萬提斯筆下的唐吉軻德和桑丘、魯迅描寫的阿Q裡,他們所代表的都非完全俗世,而是從俗世拉出一方天地。事實上我們的內在彷彿鐘擺,總是於理性和感性、寧靜和喧囂、悲傷和狂喜….間擺盪,遊走於兩端且避免固化。如酒仙和酒鬼也是兩端,而「微醺」則是中道;並非正中間,這樣就僵止不動了,而是處於中道振幅的核⼼帶,類似一種頻率,也是一種寬廣的想像空間。
「橫看成嶺側成峰」,這詩句正是一種「微醺」之感,告訴我們觀賞任何事物勿過份清晰透徹,因為推到極致時,仙和鬼都不是⼈了;如果以五感論,就是老子說的:「五色令⼈目盲,五音令⼈耳聾」。「微醺」是模糊中的精準,極度的理性造成冰冷的疏離感,而極度的感性又造成烈日的灼燒感;要找回內在的靈魂,何去何從,盡在擺盪取捨之間。
朱光潛講美學時,認為需要把實用態度拋開,方能體悟到「美」,藝術應當是「無所為而為」的。 「微醺」便是如此,看到樹木不會只想到要如何砍伐運用,而是欣賞其姿態之美;看到動物不會只想到逞口腹之慾,而去領略自然萬象,感受其生機蓬勃。但這並不是過分理想化,只將理念束之高閣,而是真正用到生活品味裡,去體驗、反映生活裡的種種面向。
「微醺」是不聚焦的,彷彿《易經》所講述的混沌,沒有界限卻包含⼀切,不再「火眼金睛」,而是「難得糊塗」,眾⼈皆醒我獨醉…….,哈哈!微醺吧!