與民主世界共舞的孤勇者

文 / 邵立中

應共同守護台灣得來不易的民主果實

台積電創辦人張忠謀最近在與「晶片戰爭」作者Chris Miller對談時說：「台積電與全世界四百多個夥伴共舞，而Intel卻始終是一個人獨自跳舞。」台積電成立於1987年，是台灣宣布解嚴的年代，所以台積電可以說是一個與台灣民主一起成長的企業。經過36年的發展與成長，台積電與台灣的民主已經茁壯成保衛台灣的兩座護國神山。

回顧過往的36年，台積電雖然快速茁壯，但是相信和台灣的民主一樣，經歷許多的艱辛與險阻。90年代時，Intel 已經是世界微處理器生產製造的領導品牌，當時誰會在意一個被國際孤立的小島上，一間新創的晶片代工廠呢？當年的台積電面對 Intel，就仿如傑克對戰大巨人。而且，代工產業通常是辛苦的勞力活，品牌能見度低，毛利率也很微薄。可是台積電卻能憑藉著不斷技術精進，並甘於隱姓埋名為其他的品牌作嫁，換來和四百多個國際夥伴共舞的機會，終於把代工事業做到了極致，不僅創造高達62.2％的毛利率（2022年），穩坐世界半導體產業的武林盟主，同時因為先進製程的技術獨步全球，成為「地緣政治下的兵家必爭」，舉世關注。

民主自由得來不易 更應珍惜

台灣的民主也同樣艱辛但卓越。台積電成立那一年，台灣才宣布解除報禁，走出對言論自由的禁錮；也才宣布解除黨禁，解放對結社自由的箝制，開始華麗變身朝向一個新興民主國家邁進。接下來的36年，如大家所熟知，台灣民主勇往直前，經歷了國會全面改選、省市長直選、總統直選、政黨輪替、輪替再輪替，以及成為亞洲第一個同性婚姻合法化的國家。根據美國與加拿大智庫卡托研究所（Cato Ins tute）及菲沙研究所（Fraser Ins tute）共同發布的報告指出，2022年台灣的自由度在亞洲排名第1，全球排名第14，已經是全球民主的優等生。

不過，台灣的民主航程並不是一帆風順，其間時而波濤洶湧，巨浪滔天。1988年威權強人蔣經國去世後，李登輝依憲法繼任總統，卻遭遇保守復辟勢力的反撲，政局長期陷入國民黨「主流」與「非主流」的鬥爭漩渦之中。李登輝作為第一位台灣人總統，因此順勢推動台灣總統直選，而中國大陸竟悍然對台海發射飛彈，企圖阻止台灣的民主進程。2000年陳水扁首度完成政黨輪替之後，對內卻有朝小野大的困境，對外則因為美國遭遇911攻擊，為了聯合中國大陸反恐，美中開始聯手「管理」台灣，打壓台灣人對獨立自主的渴望。另一方面，那幾年中國大陸因為經濟的崛起，對台灣產生磁吸效應，企業大舉西遷，導致勞工薪資停滯。首度執政的民進黨政權，終於在內憂外患的環境下垮台，國民黨重返執政。

獨自跳舞的巨人vs孤勇者

馬英九就任總統之後，親中勢力大舉復辟，先是為了陳雲林來台，後來又為了與中國大陸的服貿協議要強渡關山，兩度流血鎮壓台灣人民。所幸，因為太陽花學生運動的反抗，使馬政權的聲望跌落谷底，終於讓蔡英文所率領本土力量，重新領航台灣。蔡英文執政的這幾年，世界並不平靜。先有中美貿易戰，接踵而來的新冠疫情、晶片戰爭、俄烏戰爭，都讓整個世界越來越兩極化。而習近平暗挺俄羅斯，以及悍然修憲稱帝，展開大權在握的第3任期，都讓世界驚覺，中國已經是全世界民主陣營的威脅，於是開始聯手防堵中國。這時，民主國家突然發現，在對抗威權，捍衛民主的前線上，小島台灣像一個「孤勇者」一樣，已經踽踽獨行了幾十年。於是美日歐諸國挺台的動作不斷，國際友人訪台絡繹不絕，層級越來越高。此刻的中國大陸，反而越來越像一個獨自跳舞的巨人，而台灣卻有越來越多的夥伴來和我們共舞。台灣之所以能夠讓越來越多的朋友喜歡和我們一起跳舞，正是因為我們這麼多年來面對國際的孤立與中國大陸的威脅，還是像個「孤勇者」般堅定追求民主、自由與人權的普世價值，讓國際社會愛台灣的「孤身走暗巷」，愛台灣人「不跪的模樣」。可是或許自由的日子過久了，很多人並沒有警覺到，在抵抗巨大的共產極權勢力時，我們的民主其實很脆弱。

威權幽靈 伺機而動

各式各樣的認知戰不斷侵蝕台灣人的心防：蛋頭學者們發表反戰聲明，要被武力威脅的台灣放棄武裝；國會議員在立法院公然用簡體字質詢，指責被軍機繞台的台灣挑釁；退將們集體赴中，呼應極權中國大陸的統戰訴求；政黨領導人主張等距外交，要台灣和民主美國與獨裁中國大陸保持等距。他們都要台灣人跪下來，因為他們認為跪下來就有和平。可是如果台灣真如他們所願跪下來了，和台灣一起跳舞的朋友就會越來越少，台灣將會變得既孤單，又卑微。一旦台灣被納入了「一個中國」，無論是透過軍事或政治的手段，威權的幽靈都會很快再度壟罩這個島嶼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