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森林過客 – 阿里山隨想

文/張克明 醫師

隨著養生意識的覺醒,芬多精和負離子已經是大家的口頭禪了。加上媒體雜誌的推波助瀾,在台灣,各式各樣的步道,如雨後春筍般的冒出來。阿里山的步道,由於有幾棵神木的加持,想來芬多精,負離子的能量,一定爆表。所以前來朝聖的登山客,多如過江之鯽。

懷著同樣的心思,我們一行20人的「速成班」,浩浩蕩蕩地從台北出發,目標阿里山。都期待這三天兩夜的森林浴,能夠讓大家脫胎換骨。

從高鐵站到阿里山的路,比我想像的還要崎嶇路長。車子一路爬上海拔2200公尺的阿里山賓館時,已是向晚時分。下車時,迎面飄來一陣濃得化不開的大霧,聽說這種情形,在阿里山是再平常不過的現象。放眼望去,只見菹澤蒼蒼,雲夢茫茫。記得小時候聽老人家說,晚上有霧,表示明天會有大太陽。那我就姑且信之吧,也盼望期待。

日治時代,日本人大量開採阿里山的檜木,在山區建了很多鐵道,以便木材運輸。應運而生的是鐵道沿線,為了招待員工而衍生的招待所和俱樂部。阿里山賓館的前身叫阿里山林場俱樂部,1912年興建,全部用檜木建成,是現今碩果僅存的一處。1965年林務局重新修繕,改名為阿里山賓館。這間號稱山中精靈的旅館,因為地理位置適中,加上頗富歷史傳奇性,如今也是阿里山森林遊樂區內的重點之一。

在充滿芬多精和負離子的森林醒來,原來是這麼神奇的感覺。打開窗子,滿眼筆直排列的杉樹,朝陽從樹梢探頭說早安。雖然不像雲海日出那樣的隆重盛大,卻也親切可人。深深的吸入一口氣,將清新的空氣,裝滿了肺部,然後從全身每一個毛孔溢出。如此反覆的做了幾次,愈做愈舒服。突然看到陽台外的矮牆上,有一隻台灣彌猴,一直瞪著我看,大概覺得我這個都市的土包子,行為十分怪異吧?

阿里山的步道,處處充滿驚奇,轉一個彎,就有可能是另外一棵神木或者是一潭池水在等著我們到訪。
早上我們選擇水山巨木的步道。果不其然的,迎接我們出發的是藍天白雲,秋高氣爽的天氣。阿里山五木:鐵杉台灣扁柏華山松台灣杉紅檜,各個堅強挺拔,風姿卓絕,高聳入雲。單看這種氣勢,身體的氣場,就己經開始遊走任督二脈了。沿途蟬聲嗄嗄,鳥鳴嚶嚶,行走在其間,身心無比的放鬆,無牽制,無所累,是天,地,人和大自然,朗現的空靈境界。古木森林,看起來雜亂無章,其實一切的一切,都是按照宇宙的法則,有條不紊的排列著。一花一世界,一葉一菩提。

突然想起抽象藝術畫家Hou Tsui Hsing的一幅畫作:「森林過客」和這幅畫作的旁白詩句:
驅車入森林 蒼茫雲海間
今人見古木 古木識前人
人生知何識 飛鴻踏雪泥
須彌介子間 待收浮生卷

森林過客
侯翠杏教授作品

人生確實像侯翠杏的畫作一樣,只像是那麼一瞬間的截圖。想來她也是在作畫的禪定中,悟出的哲理吧。 下午又看了更多的景點,更多的神木。看著他們千百年的歲月,昂藏出澗壑。祈禱它們能夠再堅強的挺過另外一個千百年,為地球作最好的見證。

這一趟阿里山之行,顯然因為來去匆匆,沒有足夠的時間去易筋洗髓,但神清氣足,也算不虛此行了吧。
人類幾萬年的演化,本來就是在大自然之中生長的。是一直到了工業革命之後,才逐漸往城市聚集。所以人類對於大自然的親近,乃是基因使然。城市森林化,想來己是非常明確的路,也是和大自然共存的最佳選擇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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