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殘紅-相思楓葉丹續篇 日本九州行

文/張克明 醫師

日本的賞楓季節,一般是每年的11月左右。既然是追楓一族,我們就從11月初的東北追楓行,追到11月中的西南九州行。瀟灑走一回,完成日本追楓壯舉。

月初的藝遊東北,是和一群故宮的朋友一起去的,除了賞楓,沿途的美術館也是重點,是一趟身心靈的饗宴。而月中的西南九州行,則是同學會的溫馨敍舊兼賞楓,主客有點易位。

九州位於日本西南部,是第三大島,面積跟台灣差不多,但是人口只有1千200萬。這次行程從福岡開始,經過熊本縣,一路南下到鹿兒島,再回到福岡。

第一站是體驗一下位在福岡縣南部,日本出名的水都「柳川」。幕府時代,為整治這塊濕地,建了很多運河,至今,運河總長大約930公里。
我們坐在舢舨船上遊河。兩岸楓葉夾著楊柳絲絲。船行於民宅之間,真的有點置身威尼斯的感覺。
晚上入住熊本人吉溫泉。同學們來自世界各地,早上10點在福岡機場集合,即使住東京的同學,也要早上2點就得起床,更不用說台灣來的,美國來的。折騰了一天的交通,加上舟車勞頓,這樣子的見面,雖然不至於麈滿面,鬢如霜,但也差不多了。貼心的主辨人,為了避免數十年未見面的同學們「縱使相逢應不識」的窘境,特別製作了名牌,掛在胸前,免得把張三叫成李四。畢竟人老了,就像新生的嬰兒一樣,長得都差不多呢。用過晚餐,雖然久別重逢,興奮異常,但是不久也各自回房休息了,為的是明天的再出發。
一覺醒來,發現原來我們住的旅館「鮎之里」,是建在江邊。,晨曦中,只見江上楓葉秋,江中溪水流,景色甚是美麗。匆匆用過早餐,同學們經過一晚休息,就熱熱鬧鬧的上了車,開始今天的行程。

早上來到了熊本縣的青井阿蘇神社。這個號稱日本最南端的國寳神社,乍看之下,還有點像合掌村的桃山格式的茅草屋頂建築。阿蘇神社始建於西元806年,後來陸續有修建,2008年日本文部神學省將之訂為國寳,也是在衆多茅草屋頂神廟寺院中,唯一被認定的國寳級文化遺產。旁邊一棵巨大的神木,是日本1圓硬幣的圖像靈感的來源。參拜者都會在樹下放一圓硬幣祈福。

接下來到鹿兒島的曾木瀑布參觀。這一路從福岡下來,沿途景色普通,導遊說楓葉要變色,需要急遽的溫差變化,而今年因為極端氣候的關係,大部分的楓葉,都等不到變色就枯萎了。沒想到,到了曾木瀑布,一片鮮紅的楓海,在太陽下迎接我們。曾木瀑布,號稱日本的尼加拉瀑布,非常迷你可愛,該有的都有,只是規模十分迷你。沙洲楓岸,遠巖楓葉丹,近水萍花白,別有一番情趣。楓葉滿山秋,對這個沒有期待的驚喜,感覺特別多情。

夜宿鹿兒島的指宿溫泉白水館。指宿在九州的南端,鹿兒島灣邊的濱海小鎮。本來以為只是另一個普通的溫泉旅館,到了大廳,才知道旅館本身就是一個可以讓人玩味一整天的景點。此館建於1947年,佔地5萬坪。最令人驚艷的是他種有千棵的黑松,姿勢各異,有的蒼勁挺拔,有的婀娜多姿,像是大型盆栽,真是美不勝收,但是讓人覺得更不可思議的是,海灘邊幽綠的草坪上,種的不是椰子樹,而是整排形態各異的黑松。尋遍了世界各地,這樣子的黑松海灘,還真是世界奇觀。長歌吟松風,自有幽人來,走在這麽多松樹間,自己都不自覺的好像高風亮節了許多,聲音也清亮了許多,還感覺自己就像幽人一樣高雅。

房間210間,分散在四棟建築,最特殊是他的「元祿溫泉」,建築上重塑了江戶時代的浴場風貌。小橋流水,浮世繪壁畫,涼亭倚閣。最特別的是這𥚃有日本唯一的「砂蒸溫泉」。它是由於附近的溫泉水流入海岸,讓原本冰涼的沙灘,變成高溫。把身體埋在沙浴,可以活血養生。

用過早餐後,參觀了旅館內的另一棟美術館式的建築-「薩摩傳承館」。鹿兒島古名薩摩,曾經也有過輝煌文化。看完了,我覺得我愈來愈喜歡鹿兒島了。依依不捨的我們離開了指宿白水館,真的意猶未盡。

繼續往北,來到櫻島火山旁邊的鹿兒島市,拜訪集三千竉愛於一身的「仙嚴園」。仙巖園是諸侯島津家別墅,他的庭園設計,可以說是幕府時代的最佳代表。以櫻島火山和鹿兒島灣為背景的庭園,整體渾然天成。我們到達的時候,正是向晚時分。沈浸在霞光中的櫻島火山,美到令人屏息,尤其是火山口上的那團雲氣,畫龍點睛,把整個畫面點綴得如夢如幻。萬頃波光天圖畫,凝煙暮景浸紅霞。整個仙巖園,可以說是草光天際合,霞影水中浮。

在園區,我們體驗了一堂「茶道速成班」,從頭到尾不到10分鐘。同學們也迫不及待的要跟美麗的夕陽道別。晚雲收,斜陽掛,只有美麗,沒有哀愁。水平面最後一道餘光,是相期再見的約定。鹿兒島是這樣能令人一眼愛上的地方。

第二天,先搭了渡輪,再上櫻島火山體驗。事實上,只是亂石一堆。下午參觀霧島神宮
這座也被列入國寳級的神宮,最早建於西元6世紀。後來因為天災人禍,現存的主殿,由藩主津島於1715年重建。霧島神宮建築富麗堂皇,有如日光東照宮,所以又叫西東照宮。祭拜的是東照大神的孫子瓊瓊杵尊

神奇的是當我們車子接近神宮附近的時候,突然間柳暗花明,滿眼的金黃色,巨大的銀杏樹,黃花怒放,黃金雨漫天飛舞,地上也舖著厚厚的金毯,好像進入了童話世界。進入神宮,更是魔幻七彩。楓紅杏黃,滿村秋色,這次旅遊,真是驚奇連連。

在返回福岡的途中,我們去參觀了熊本城
熊本城是與大阪城,名古屋城齊名的日本三大名城之一。別稱銀杏城。佔地98萬平方公尺。因為2016年的6級地震,毀損嚴重,只開放一部分。主樓有開放,我們走馬看花的繞了一圈,因為內部裝潢得像美術館一樣,看不出古早味,有點可惜。不過我們至少有在門口的百年銀杏樹下留影,到此一遊。

在回到福岡市之前,我們在福岡縣的秋月城跡停了一下。鎌倉時代,秋月氏在此建了山城,爾後1624年黑田氏在此築城。雖然後來變成了廢墟,但後人建了「垂裕神社」來祭祀黑田氏。神社下有一條長長的櫻花隧道,可以想像櫻花盛開的季節,該是何等的浪漫。雖然現在光秃秃的櫻花樹,還在望春風,但是垂裕神社內,卻是五彩繽紛。小小的神社,精緻典雅,還有幾分禪味。

匆匆的行程,在第五天,又回到了福岡,夜宿新開幕不久的希爾頓飯店。本來以為福岡市只是個鄉下地方,但是從希爾頓飯店的26樓望出去,高樓林立。旁邊還有一個比台北巨蛋還要漂亮的大巨蛋。福岡人口只有150萬,但是看起來潛力無窮。我覺得九州是一個實力被嚴重低估了的地方。

最後一天,在前往機場之前,參觀了大興善寺和太宰府天滿宮。幸運的是這兩處地方,居然也都是黃花千點,丹楓萬葉。想來也許是想讓我們這些追楓客,留下更多的秋「憶」吧。
在滿天宮返回車上的路上,看著同學們的背影,突然一陣感傷。今日菖蒲花,明朝楓樹老;才驚楓葉丹,又見楊枝綠。今天在楓葉滿山紅的地方惜別,今後天涯海角,只有相望楓葉丹了。
雲水蒼蒼,秋風蕭蕭,一不小心,秋天還真會引人愁思呢。愁字不就是秋天的心嗎?
所幸這一趟九州追楓,皇天不負苦心人,目睹了秋天臨去的秋波,最後的殘紅。不虛此行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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